我打定主意，望着天际虹桥装作不在意地说：“霓衣，你想学法术吗？”霓衣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轻轻道：“想的，但是婆婆年纪大了，我不想她费神。再说霓衣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可以在这么美的地方，看到这么美的虹，霓衣很知足。”

这样就满足了？我看着她一脸平静，开口道，“我教你，不麻烦。”

霓衣转身吃惊地看着我，“上君，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教你，你想学吗？”我也转过头来看着她。“是真的吗？霓衣只是个普通人，当不得上君如此厚爱。而且上君你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忙吧，不用特意为霓衣做这些。我真的挺好的，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婆婆。”

她说这些的时候直直地看着我，眼神坚定，我知道她并不是为了安慰我而说大话，而是确实能做到这些。

我周围的所有人都汲汲于增强自己的法力，高了还要高，强了要更强，为了成为人上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而且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为达目的，用尽一切机巧，心早就不知道生了几窍。

而她却拒绝，真是特别。

可是我却想她变得更好，这样的女孩本就应该得到更好的，她既然遇到了我，就说明上天对她的垂怜。

于是我认真对她说，不麻烦，是我想要收个徒弟，不要想太多，只安心跟着我学就好。

她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我一再坚持，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其实她不知道，她的眼神中早不自觉地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我满意地笑了，于是和她相约以后在这里相见，我来教她。

她不算太聪明但也不笨，对能有机会学习功法，尤其还是我教她，显然十分珍惜。

所以按部就班天天刻苦，虽然谈不上进步神速，但胜在扎实。

我们相处的时候多了，她反而变得安静，并不多话，有什么困扰也不太敢开口问我，总是自己默默琢磨，我于是花更多的时间去教她，看到她豁然开朗的样子，自己也很高兴。

一段时间过去，她终于对我吐露心声。

“上君，上君是霓衣见过的最美的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脸上有突然涌出的红晕，额间还挂着不及拭去的汗水，虽然一说完就马上低下头去，可是又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瞅我。

虽然她在我面前极力表现得自在从容，可是时间长了，还是忍不住露出小女孩的性情。

她就像山间突然冒出来的一棵嫩草，如此清新自然，又充满勃勃生机，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风吹过来，草尖抖了抖，就像有小爪在我心里挠了挠，忍不住地痒痒。

我想我是有些喜欢她的，虽然她没有动人的外表，没有出众的才华，但是打动我的确恰恰是那份不完美，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却留住了我的目光。于是我开始唤她小霓。

修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小霓在我手里渐渐改变，一张脸虽还是原来模样，却渐渐添了芳华。自她婆婆去世，我可以说是她最亲近之人，于是我把她安排在后山居所。

她开始是不愿意的，但是我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她，最终她还是来了。

后山只有一片枫林、一口池塘，鲜少有人打扰，可以安心修炼。而她除了平日修炼，也只待在后山，从不曾主动来找我。

时光如水流逝。不知何时，池塘里来了一尾锦鲤，红白相间，圆头圆脑。小霓有时去喂食，那鱼一见她就凑上去，不久就引起了小霓的注意，成为她手中鱼食抢的最多的一条。

只是一条鱼，我开始也没有在意，小霓平日练功辛苦，有个东西解闷也是好的。

那鱼自得了小霓的待见之后，更加神气活现，整天摇头摆尾，在池塘里横冲直撞，别的活物都纷纷躲闪，有时还一个甩尾，跃出水面，再砸下老大一片水花落进水里。

一条鲤鱼倒以为自己是条龙？

我暗暗好笑，但是颇可以给小霓解闷，横竖就在池子里，随它去闹。

过了两天，小霓告诉我她养了条鲤鱼，她难得有了新东西，心里还是想我去看看的。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随她来到了池塘边。

“上君，你看，这是小锦。它能听懂我说话。”小霓指着最肥的那尾，高兴地跟我说。

“哦，那倒是稀奇，你叫它试试。”我装作好奇地问道。

“小锦，小锦！”小霓去叫它。

那鱼刚才还搅着水，一见我来到池塘边，浑不见了平日的嚣张模样，一头扎进水里，远远地躲在荷叶下吐泡泡。

“小锦？咦，为什么了，早上我喂食的时候一叫它就来了，这会儿怎么又听不懂了了？”小霓有些奇怪。

我早知道这鲤鱼能听得懂人话，此处灵气充沛，有慧根的开了灵窍也有可能。

我于是收敛了周身气息，对小霓说道：“你再唤它试试。”

小霓又去唤它，又拿出鱼食来，那鱼探头看了看，迟疑再三，但架不住鱼食香味，还是犹犹豫豫地游了过来，一边吞一边不时拿那鱼眼看我。我看那样子暗暗好笑，吃货一个。

但我转脸对小霓说一看这肥鱼就颇有慧根，通灵智是迟早的事，还跟她说可以多和它说说话，说不准哪天就学会了。

小霓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一有空就去招呼那鲤鱼，嘀嘀咕咕和它说话，可是那肥鱼却进展不大。

我看她这么辛苦，终于有天扔了颗灵果进去。

过了几天，小霓兴高采烈地跟我说：“上君，小锦真的会说话了！”

“哦？那要去看看。”

我们又来到池塘边，这回这肥鱼一听到召唤就老老实实地游到了跟前，口称“上君”，还试图把前面两个鳍拱起来给我作个揖，那滑稽样子差点让我笑出了声。

嗯，不错，是个女孩子，化形之后正好可以与小霓做伴。

小霓到底还是小女孩，整日练功难免无聊，我身上事务渐繁，陪她时间有限，这时有个女孩子陪着她说说话，有什么女孩子的小心思也可以有个吐露的对象，想必对她是好事。

我觉得自己设想颇为周到，对自己这个宝贝徒弟尽心尽力。

想到这里于是对那肥鱼说，要好好修炼，不要白费小霓一番苦心，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问小霓。这样一来，这肥鱼想必会对小霓感恩戴德，忠心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