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围困

哄睡琳琅,冯宽独自回到火炉旁边,用剩下的肉片、汤汁混着焖了一大锅饭,又在许世境的营帐外面找到了半坛酒。

“觉就不睡啦,最后一个晚上,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一边拿饭瓢舀着喷香的米饭,一边细品有些寡淡的酒水,感受难得的满足和宁静,冯宽依旧留心周围的动静。

酒足饭饱,夜深人静。冯宽煮上茶,在炉边坐了一会。

没了自己吃饭喝酒的声音之后,周围变得愈发安静起来。然而就是这种安静,却让他莫名地感觉不安。

毕竟,前一个晚上,王福全就惨死在众人面前,而且……就死在自己眼前的某个位置。

“是在哪里呢?”

冯宽努力回忆昨晚的画面,试图找到那个位置。对着周围扫了一圈后,他最后将目光,放到面前的火炉上。

“我靠!!”

一个激灵,冯宽当即从凳子上弹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这炉子,怎么刚好生在这里!”

冯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火炉,神念止不住地朝着火炉下方的方寸之地疯狂奔涌。短暂地黑暗阴冷过后,他只感觉到一阵空虚寂寞。

不过很快,那股恶心至极的气味直灌心神,将他重新拉扯回现实。

来不及清除干净气味,冯宽胃部一阵抽搐,当即捂嘴抬脚,往外疯跑几步,最后扶着营门柱,忍不住狂呕不止。

好半天,一直等到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之后,冯宽蹲着缓了一阵,将一地的污秽物拿灰土掩埋上。恹恹回去,用茶水漱口洗脸,随后颓然地窝进了旁边的摇椅当中。

慢慢收回奔往地下的神念,不等松一口气,王福全死前的那张笑脸,又在冯宽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来:

“冯仙人……你保护不了大家的,快走吧!”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王福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其实……这边也挺热闹的,欢迎地尊大人早些回来。”

“等等……你到底什么意思??”

王福全眼神古怪地最后看他一眼,画面骤然崩碎。

一个激灵,冯宽从摇椅上翻倒在地。不知道过了多久,郭意过来轻轻踢了他一脚:

“还搁这天为被地为床呢?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哦哦哦……”

冯宽突然来了精神,帮忙将所有人的行李、干粮打包好,又匆匆忙忙地将琳琅、杨应彩抱上马车。

似乎越早离开这里,他便能愈发轻松一点。

准备上马车之前,小南问:

“公子,咱们不用……跟他们道别么?萍儿姐姐、宁姑娘她们……其实也醒了的。”

“之前已经道别过啦,又不是生离死别。”

郭意说完,略略顿了一下,“咱们……很快又会回来的,走吧,等到迎仙台,太阳应该就出来了。”

说完,郭意驾着一辆马车,自顾自地先往前去。冯宽准备扶小南上车,却被她拒绝道:

“公子只管赶路就是,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药离掀开车帘让小南进来,看着冯宽皱眉道:“司马公子脸色似乎不太好,晚上又没睡么?”

“咳咳,应该是天还没亮,所以没什么光彩。”冯宽苦笑一声,“放心,我这驾车的技术,能让你们安心睡个回笼觉。”

药离干笑一声,又看向后院方向,“司马公子……郭姐姐刚才没说谎吧?我们……当真会很快回来么?”

“嗯!”冯宽毫不犹豫地点头。

出了营门,冯宽驾着马车,载着四人顺着郭意的车辙不紧不慢地往西去。

身后的天空渐渐出现红霞,等到了迎仙台时,太阳正好从东方升起,眼前的昏暗,很快都变成了光明。

冯宽很快便看到站在高台上的郭意,一直等到阳光洒在她身上时,注意到她一直在遥望东方,这才发现,她好像并不是在等自己。

将马车停好,冯宽朝车里瞄了一眼,发现药离、小南的确又睡着了。

会心一笑,将车帘掩好,冯宽几步跳上高台,学着郭意的模样,同样看向东方。

刚想开口说什么,忽地一阵罡风扑面而来,吹得冯宽头昏脑涨、腿脚虚浮,身子摇晃不定。

“好的不学,尽弄这些歪门邪道的小把戏!”

郭意没好气地按住他,“你最亲的几个人基本都在这里了,难道还不许我感伤一会?”

冯宽昏昏沉沉半天,好不容易稳住神念,恢复正常后怪道:“意儿姐姐,刚才,真的是一阵怪风,你没感觉到吗?”

郭意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往下走了,一直等到上了马车,见冯宽还不下来,便带着三分火气说:

“知道你冯子虚本事大,咱们这么多人都仰仗你,路上可不许掉链子!走吧,天黑之前争取赶到延禧镇!”

“哦。”

冯宽揉了揉脑袋,一边往下走,一边时不时地朝东边散发神念。

等回到马车上时,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加上郭意催促不停,他只得收回神念,挥鞭跟上,向着更远方去了。

此时此刻,京城白马寺附近,勤务衙门所有高手几乎悉数到场,皆神情紧张地望着不远处、忽然烟霞弥漫的齐云塔。

寺内非长老、静玄早已领着众僧围坐在齐云塔四周,不停地吟诵着“镇魔经文”,非长老表情悲恸,静玄心如死灰。

塔内,张符元端坐于塔顶,而之前居于塔顶的陈希夷,则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塔底、之前天台宗主一开始待的位置。

“老夫当年,上武当与纯阳子切磋,在伙房烧火煮饭的小子,就是你吧?”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陈希夷缓缓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问。

张符元依旧紧闭双目,不徐不疾地回道:

“前辈还能记得小子,实在荣幸之至。”

“呵呵,你师尊当年,侥幸从我晋阳师祖手下苟活下来,靠的可不是什么狗屁烧火煮饭的姿态手艺!”

陈希夷嗤笑一声,“要不是看在他得了神魂之身,道门早就烟消云灭。

只可惜啊,纯阳子空有一身本事,脑子却不好使。修成正果之后,偏偏要逆天而行,将那早已奄奄一息的狗屁灵界之主接引到凡尘。”

张符元身子颤了一下,陈希夷脚面动了半步,可马上又被死死锁定在原地。

眼见张符元不为所动,陈希夷淡淡一笑,继续往下说:

“玄真观烧火做饭的本事没丢,这愚蠢至极的脑子,也是一脉相承啊!

自己蠢就罢了,除了把这群和尚糊弄进来,还前前后后,勾搭了一大群自以为是的人。”

“前辈活得时间不短,也算半个道门中人,如今好死不死地替妖魔卖命,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竟来批判这些,最起码有血有肉的人!”

张符元平心静气地回怼道,“别的不说,您说的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其中莲蒲和火云子两位兄台,当年还是您的亲传弟子。”

“哈哈哈哈……”

陈希夷大笑一阵,“张仙君如此……和我这两个徒弟的确能谈得来。可无论他们再怎么迂腐愚昧,我陈希夷扪心自问,至少还是光明磊落,也没怎么亏待过他们的,可是您呢?”

张符元不说话了,陈希夷轻哼一声:

“也就是那小子太天真,会真信了你这个慈眉善目的师尊鬼话。

老夫真是替他不值,当初,你们强行剥离了他的天、地二魂,帮那位灵界之主聚齐了灵魂之后,却没想到,你们眼中的救世主……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吧?

现在倒好,这位神主大人跑了就算了,你们如今居然又故技重施,哄这小子去那什么昆仑玉京,要把他的肉身也献祭给那位灵界之主,真是他妈的让人恶心!”

说完,见张符元依旧不动如山,陈希夷努力试探一番后,最后长叹一声,索性坐下来:

“真是应了那句话,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罢罢罢,老夫也懒得折腾,看你能坚持多久。

原本我还没兴趣对付那些毫无营养的人,让老和尚和你这样一弄,我只好如你们所愿,让你们尽早去那个世界团聚!”

弘道观静心阁底下密室内,陈志、赵烟萝二人闭目静坐于两只巨大的玄铁箱中。

郭奉天、张翠山、牛淙、林木四人围着铁箱,分坐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样一动不动。

等陈希夷在塔底坐下后没多久,四人缓缓睁开眼来,又等了好半天,四人依次掐诀运气,咔咔几声之后,两只玄铁箱各开了一道缝。

赵烟萝先醒过来,看清自己的遭遇之后,心内顿生出滔天的怒火。刚想喷发,郭奉天先开口说了句:

“殿下最好小声点,或者,等你对面的陈大人醒来,再发泄不迟。”

看清对面铁笼里的人是陈志之后,赵烟萝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思。

没多久,陈志也苏醒过来,沉默一会后,他略显紧张地问:

“成功了么?”

林木回答道:“现在还不好说,尽管张仙君刚刚传话,说是一年之内不会让他出来,谨慎起见,你们两个,还是最好不要露出破绽。

万一让那人知道了你们的明确位置,说不定会刺激到他。”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陈大人,你不会是心甘情愿进来的吧?”赵烟萝忍不住插话。

陈志轻叹一声,“殿下,子虚之前说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们……都误会他了。”

“什么?你是说……”

赵烟萝身一颤,沉默了好一会,压低声音问:

“张仙君……镇住那个妖魔了?”

“宗主死了,为了封镇住他,我师父如今动弹不得,白马寺的诵经声,要日夜不停。”

郭奉天平平淡淡的说完,所有人一时震悚不已,好半天,密室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张翠山打破沉默:

“生活还是要继续,白马寺附近,要禁绝闲杂人出入,严格防护监管。

此外,之前的防护阵,如今只能回缩到京城以内,城外的所有人,现在只能放弃。”

“我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赵烟萝皱眉问。

“等子虚他们回来。”

陈志干笑一声,“而且,万一中间白马寺有什么异常,你我……只能到这里呆着。

说完,陈志拿出了一只布袋,“子虚给我留下的好东西,或许,真要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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