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童来临1

第十四章 鬼童来临1

夜晚,逸阳在收档后去陪纪伤,她在医院呆得很晚,她怕与自己母亲谈话的机会不会。逸阳在让妹妹杨丽琴睡下后回头探望谭明宣,谭明宣的病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说话也常常含糊不清,那一夜,他们没有多说几句,而是看着她睡下。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事发生了。

一个可疑的人物,不是叶瑶,不是范婷研,更不是那死去的副院长,而是林院长,他们可不曾听说过这林院长也受纪凝威胁过,可他又是为何而来,他是在逸阳和纪伤走后进入病房的,若非逸阳平日习惯无声走路,对夜间声音的灵敏够强他也不会发觉林院长的细微脚步声。而现在,林院长在病房内,而他们站在病房外,通过透视窗看着里面的一切,纪伤此刻也冷静地出奇,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静静地注视着病房的变动。

林院长没有任何乔装,也许他也没有注意到病房内的监控器,正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病房内有一盏微型灯,光照极为微弱,他们只能看到林院长从皮包内取出一个瓶子,黑乎乎的,谁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把罐子斜靠在谭明宣手臂上,纪伤有阻止之意但也怕打草惊蛇,她相信林院长不会伤害谭明宣,毕竟没有监控,林院长从未来探望过谭明宣,他对谭明宣的病房无疑也是通过楼下的护士询问而来,若真敢对谭明宣做什么,他自己也难逃嫌疑。相比之下,逸阳更想知道林院长在玩什么把戏,他曾几度在精神病院与谭明宣谈到纪凝时都被林院长的出现而打断,现在尚未清楚为何他对谭明宣的目的是什么就冒然行事,他不难为自己找借口,毕竟,谭明宣也是他的病人,一院之长探望病人尚且说这不易让人相信,但不代表他没有这样的善心,而且,如若罐子里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人生疑的东西,那么林院长的行为也会开始谨慎,在下次想要找到任何把柄就显得困难了。

几秒后,林院长把谭明宣的手臂靠向罐子口,手臂上的流质物再次流回,最后,他盖好瓶盖塞回皮包,往房门方向走去,逸阳拉着纪伤轻声离开,林院长离开病房后,逸阳和纪伤才赶回病房,他们在谭明宣手上反复查看了几次,却没有任何痕迹,纪伤本想叫醒谭明宣,但几经轻推后谭明宣都没有醒来,庆幸的是她还能主动地别开脸,嘴边有所动弹,但这至少可以证明谭明宣依旧相安无事,纪伤的心也放下。逸阳开门后便快步跟随着林院长,他没有与纪伤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纪伤埋怨了几句赶上逸阳,在林院长后约十米处他们才放轻了脚步,只是林院长并没有他们预期的那样离开医院,反而鬼祟地赶往医院最末端的偏僻路段,攀爬过医院后方的大铁门,大铁门前挂着一面牌匾,上面写着-危险勿入-四个血红的大字,那是禁区,医院的禁区,也是它所相连的精神病院的禁区。医院和精神病院掩盖了禁区四分之三的路段,而禁区最后部分濒临着一片无际的湖海,林院长来这里,岂会是贪图这里离精神病院更近的缘故,除非他也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不然就是鬼也不会从这里过。

他挪开了那缠绕的铁网,沿着那道暗淡无光的碎石路转入藤蔓交叉相连的丛林,逸阳与纪伤勉强能跟上,脚步声也与林院长相持,等到他离开下坡路,逸阳和纪伤也就没再跟,因为,藤蔓林的下坡便是一片空旷的区域,而且是一片坟地,逸阳也开始明白这里被划为禁区的原因。坟地已经凌乱不堪,不是出于林院长之手就应该是出自过去封闭该地的工作人员之手,毕竟,他们能见到的完整的坟墓已经寥寥无几,剩余的坟也就更加七零八乱,有些木棺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也许躺在里面的早已是一具孤零零的遗骸,而坟地中央唯有一块水泥地,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坟场的全景,而竖在中间的是一块石碑,林院长在石碑前停留了几秒,从皮包内拿出一叠纸钱散开撒下后就离开了中央石碑,中央石碑,也不过是个幌子,他真要要探望的死者错落在坟场的最后一排,那块残缺了半截岩石的墓碑。

深夜来此仅是为了拜祭吗?

逸阳不敢挪开位置,生怕有一点分吹草动都会让林院长发觉,纪伤凑在他身边,忍住对周围环境的恐惧,不敢出声,试探性地凝视着逸阳的目光,她在看他,而他在注视着另一个人。

林院长从皮包内取出一把小铲,在墓碑后侧铲开了部分黄土,按住墓碑,吃力地把它整个外壳搬动起来,半截墓碑之下几乎都是细沙,他在坟墓里未触碰的位置边缘拔开了杂草,连同与它相连的土块也被拔出,而剩下那空缺的区域正好可以容纳一双手的大小,林院长抹了一把汗,把手伸入空缺的位置后用力一抬,抬起了那张潜藏在黄土下的木板,而在木板下的是一具扣上铁索的木棺。

逸阳提上心眼,纪伤在背后总感觉林里有什么不安分的双眼紧盯着他们,心里一阵发麻。

他拉开了那几条捆绑的铁链,推开木棺,从棺内抱出一个年仅七岁左右的女童,面无血色,但也丝毫没有半点腐烂,远观下甚至像一个熟睡的人,白色的衣衫,在黑暗的环境中尤为刺眼,但逸阳不能忘记,那个女童正是之前在精神病院放飞夜灯笼的人,当时是林院长为了避开自己而带走她,林院长从皮包里取出了原本在谭明宣病房里用过的罐子,张开她的嘴巴,把罐子里的黑流质物轻轻地倒入她口中,黑偏红,犹如血液。

他在养鬼?可是养鬼并没有这一过程,而林院长却这么做了,到底用意何在,逸阳没出事,继续观望。

林院长在喂完尸体后重新盖上了木棺盖,把一切坟墓的黄土杂草归回原位,清理了洒在自己身上的沙土, 朝另一个方向离开,逸阳和纪伤没有再跟踪,那一条路通往精神病院后院,被紧锁的铁门他作为院长也该有相应的钥匙。在确认他离开后逸阳才拉着纪伤走进坟场。

“我们要挖坟吗?”纪伤问。

“当然,你不想看看为什么他要喂食给尸体吗,况且你该也想知道他对你妈妈做了什么。”

逸阳从钥匙扣里取出一把微型的工具刀,照步刨开了黄土,拔开了杂草,搬开了那半截墓碑,如此近距离看清被那铁链捆绑的木棺,他感到诧异,若是为了束缚她的行为进而方便养鬼也就算了,但为何还要在木棺四周撒上朱砂贴上黄符,这对鬼而言是镇压或者根本性灭除。

“逸阳你看,棺盖的条纹。”纪伤指着棺盖,并拭去了粘附的土灰,木质的面板上刻着一些不起眼的字符,逸阳没看懂,但像极了符咒的文字,她再擦去拱起的半圆木外壳的污迹,那里刻着一副长画,画的是一片竹林下,那里有一块石碑,无数的长发女子围困着三个潜逃的人,竹林左侧是一片民房,民房内没有一个人,甚是破落,而街道上却拥挤着人群,同样是长发女子,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戴着面纱。是巧合,还是真的与谢静萱有关?

“这画是什么意思?”纪伤问。逸阳摇头,两人拉开了铁链,用力推开了棺盖,棺内,那个女童依旧还是那个面目,只是在这不足一米的距离他们看得更清,清白的脸色,嘴唇红得吓人,纪伤触摸她的皮肤时是冰冷的,宛如在冰窖里冻了数小时。

“你说人的尸体会不会成长?”纪伤忽然问。逸阳莫名其妙地望了她一眼,伸手想要按住女童的眼皮,但却在这时,女童脸上映出了另一个影子,木棺外的第三个人,两人警惕地回过头,他们只见到一个白衣大褂的男子,面目狰狞,眼里透出凄厉的寒光,林院长,他根本就没有离开禁区。

他们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所踏的黄土忽然下陷,那道长长的暗道里霎时发出一段磕碰的声响,甚至两人都没来得及发出惊叫就已经滚下暗道的石室。滚落一路逸阳一直抱着纪伤,直至暗道口也没有晕厥,反而身上多处的伤疼向他们袭来,若非暗道呈斜坡,两人摔下来不死也必定多处骨折。落地之后逸阳才狼狈地爬起来,扶起倒在她身上的纪伤,借助斜道透进的少许月光他才勉强看清了纪伤的模样,她衬衫后的线条也已经模糊不清,有些已经被磨破,渗出淡淡的血迹。

月光沿着斜道微微照在他们身上,颠坡上划着斑斑血迹。

“痛吗?”逸阳心疼,撑起她的身子,她忍住没有哭出来,但从眼神就能看出她在忍耐。逸阳伸手想掀开她背部的衬衫,但被她制止,她没有说话,也没敢抬头。

“我只想看看你的伤势而已。”

纪伤摇头,依旧不让,阴沉着脸。

“傻瓜,你是怕我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如此防范吧。”

纪伤的脸暗红下来,咬着牙笑笑,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他肩上,双手也没有戒心,“不是这样的。”

逸阳掀开衬衫,对于背部的伤势,他微微一颤,纪伤的表情依旧平静,那几道伤害带给她的疼痛感几乎消失殆尽,她喜欢这样靠在自己所爱的人的身上,这种爱意足以掩盖一切伤痛。

“看够了没有。”隔了几十秒纪伤才问。

“我觉得还是把前面的衣服也掀开较好。”

纪伤狠狠地推开他,双颊通红,逸阳一脸轻松,脸上勾起嬉笑之意。

“你…无耻!流氓!”她娇嗔地别过脸,咬着唇,不敢再看他。逸阳把她挽起,没再挑逗她,纪伤有些失落,朝四周望了几眼,一片漆黑。借用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他们依稀看清了石室的景象。

尸骸,满地尸骸,夹杂着山林的动物和人类的尸骨,看多了,逸阳也觉得麻木了。

“你干嘛不叫?”逸阳问。

“我干嘛要叫,这只不过是尸骸,又不是丧尸。”纪伤自信地笑笑,她对这遍地的尸骨丝毫不畏惧,也许,相比蓝雨幕,她确实难以在勇气和胆识和她相提并论,毕竟,在行为上,连叶苗也无法做到在人身边却难以引起自己的怀疑。

逸阳在四周翻看了几具人骨尸骸,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些死者来自于精神病院,年头已过数年,没有半点腐肉,患者直接来这里而误入陷阱不可能,要么是林院长骗他们来此,要么在陷入这里之前就已经死去,按目前他所翻看的尸体而谈,它们的骨架外观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损裂,从斜道上口摔倒这里最多擦破皮肤划出伤口,想要让身体内的骨架都断裂那是不可能的。莫非这些尸体也是用来喂养那女童的?

“逸阳,你看。”纪伤手机光线所照的区域也更加辽阔,这里足足有一个大厅那么广,方方正正就如一个人工地下室。“你看墙上。”他顺着纪伤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阵恶寒,攀爬在石墙上的是无数的蛆虫,缓缓蠕动。不同的是它们的肤体是血黑色的,逸阳想起了林院长罐子里的黑色流质,应该就是这里的黑色蛆虫。

谭明宣的怪病,也许就是林院长所饲养的这些蛆虫所为。蛆虫开始向两人蠕动,虽然缓慢,但数量确实多得惊人,纪伤紧贴着逸阳,顾不得这呕吐感。听不到蛆虫蠕动的声音,但他们却清楚地听见暗道上传来的诡异攀爬声,斜下的光线被遮挡,逸阳拉着纪伤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斜道口,忽然,四面八方的墙上惊起了一道凄厉的童声:——爸爸——我饿——

纪伤逸阳顿时木讷在那里,斜道上往下印出了一个娇小而不断攀爬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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