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惊风怒涛(十五)

“什么?燕卓是假的?”罗涛不敢置信,“晓雨,你不会是又想套路我吧?燕卓怎么可能被杀呢,他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杀他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

燕晓雨道:“如果杀的人是他的至亲兄弟呢?如果这个至亲兄弟杀他的时候,他正处在心智失常之时呢?燕卓的武功或许可以独步天下,但在这武功之上还有权谋,还有人心!”

罗涛被燕晓雨说得越来越迷糊,干脆直言道:“是谁杀的燕卓?”

“沐云风。”燕晓雨道。

罗涛一双眼瞪得宛如一双牛眼:“怎么可能?”

“是我哥哥,他用迷魂散控制了沐云风的神志。”燕晓雨还是选择了为沐云风掩饰。

“沐云风亲眼看见了燕卓死了?他来了吗?我要问他。”罗涛心中还是不敢相信,燕卓是什么人,他怎么就这么轻易死了,而且如果燕卓死了,那金顶马车、袭儿、亚克力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都是奸细?

“沐云风就在外面,等一会再问他,先说说你的事,那个假燕卓给了你什么吗?”燕晓雨问道。

罗涛手心一握,掌心已有汗水渗出:“嗯,而且东西还不少,一辆金顶的马车还有三个身怀绝技的仆人。”

“嗯?身怀绝技?”燕晓雨道。

罗涛点了点头:“嗯,身怀绝技。一个是天香老人的传人,还有两个是异族大汉,都有千斤之力。”这三人确实不是俗人,他也怀疑这三人的来历,原本他还以为这三人是燕卓派来监视他的,没想到现在连燕卓都可能是假的。

“把他们调走,他们肯定要对你不利。”燕晓雨道。

罗涛嘴角一笑,神情却是十分轻松:“现在把他们调走,他们肯定知道我怀疑他们,先把沐云风叫来吧,我有事问他。”

燕晓雨点头,她先打发赵无双去安排狐狸部落的时,后叫来沐云风进帐。

罗涛问了燕卓死时的景象,沐云风一一回答。

“沐兄弟,你亲眼看到燕卓死了?”

“嗯,我一剑正穿心口,燕大哥肯定是死在了我的剑下。”

“你那时不是中了迷魂散?你的神志清醒吗?”

沐云风一愣,答道:“清醒,我看到了燕大哥的血从心口渗出,也看见了他瞪着的双眼。”

“那现在那个丐帮帮主燕卓是谁?”

“是燕玄机的人,是他的亲信。”

罗涛心里还是有一丝疑惑:“可燕卓的武功可不是谁都可以假冒的?丐帮生乱难道他就没有出手?难道就没有人看出来?”

沐云风道:“正因为燕大哥的武功太高,整个江湖谁不知道燕卓,谁不知道燕卓的飞燕镖,因为只要他和他的镖出现,就没人敢造次,燕玄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选了一个暗器高手假扮燕卓。”

“燕玄机心机倒是够深的。”他说着转头看向燕晓雨,“晓雨,你知道你哥和天香老人有联系吗?燕卓送来的那个袭儿不会是哥的人吧?”

燕晓雨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我哥有自己的势力,但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三人正这般说着,一名博尔塔拉侍卫慌张地跑进大帐:“报告不好了,白云国的人马来了,来了好多人,乌泱乌泱的,连成一片看不见头尾啊!”

罗傲还是来了,他最终还是听了那个神秘人的话亲自带着七万余白云士兵到了草原。

人和地之间,他还是选择了人。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翠娘和年幼的浪儿,他们坐在同一辆马车,面对面坐着。

翠娘的脸上已有了几分疲态,连日的颠婆,让她的俏脸也黄了三分,更要命的是她怀里的浪儿,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嘴,娇嫩的嗓子已哭得嘶哑。

翠娘看着浪儿,神情是又怨又娇,手掌不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她一边拍着,眼神不时瞥向罗傲,她的心跳得有些快,换言之,她有一些心悸。她思索着,好像从白云殿出来后,罗傲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异样,似是多了几分冷漠,而且他的话也变少了,就连自己和她说话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她感觉到了不对,开口小心问道:“傲郎,马上就要到了不急这一会,要不咱们停下歇歇?”

罗傲看了翠娘一眼,缓缓开口道:“翠娘想要休息,那咱们便休息。”说着,他向手下吩咐停车休息。

翠娘见状,心里放松了几分:“他还是爱我的,可能是罗涛的事让他有些心烦,还好,还好。”她这般着,手掌还是轻轻拍着罗浪的后背,嘴里也哼起了江左的童谣。

罗傲看着翠娘和罗浪,神情冷峻,他掀开帘子一角向外张扬,草色是连成一片,一眼望不见边际。

“到了,马上就要到了。”

翠娘见罗傲开口,接话道:“要到哪了,傲郎?”

罗傲道:“没事,浪儿好些了吗?要不要再喝一点蜂蜜?”

“哪能喝那么多蜂蜜,他就是受不住着颠簸。”翠娘道。

罗傲点了点,看着那青青的草原随口道:“是啊,罗家人小时候都受不得颠簸,以后骑马也要好好教呢。”

翠娘一愣,隐隐感觉到罗傲话里藏着一些不为她知的东西。

罗傲看着翠娘轻轻一笑:“夫人也累了,把浪儿放下歇歇吧。”

翠娘应声,将罗涛放下,贴着坐下:“傲郎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罗傲道。

“你的笑。”翠娘道,“罗傲一笑,小翠魂飘。”

罗傲笑容依旧,举起眼前的茶送到翠娘面前:“喝了吧。”

翠娘眉头一皱,看着那杯茶:“这茶已经凉了呀,从早上就放在这了。”

罗傲道:“这就是凉茶,该凉着喝。”

翠娘点头,抿着嘴浅浅尝了一口,她虽不知道这是什么茶,但隐隐竟感觉有几分熟悉,便问道:“傲郎,这是什么茶,我怎么一时想不出名字?”

罗傲仍是笑道:“这茶你当然熟悉,这茶就是你们江左的茶,名叫烧骨丁,你在给我的汤里常放这个你忘了?”

翠娘双眼圆瞪,满是惊怖之色,嘴里结巴道:“傲郎,你听我解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说了,我这碗里的烧骨丁分量很足,你有话就对浪儿说吧。”罗涛冷冷道,“没想到浪儿也是这个命,见不着妈妈。”

命?这世间真的有命这种东西吗?,这命是由天定还是由人为呢?倘若是由天定,那人生下便有生辰八字为定,人是生是死是福或贫早有定数,那人作为万物灵长,作为宇宙的求道者,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按照命运的安排做一个盲从者,还是照自己的想法活个自在呢?可谁又能保证那自己的想法不是命里早就写好的?

罗傲看着眼前的翠娘,冷冰的眼角里闪出一丝悲伤:“翠娘,好走吧。”

那烧骨丁是江左一大奇毒,剂量可多可少,多则立刻毙命,少则日日烧去一点骨髓,直到骨尽人亡。

翠娘看着眼前的罗傲,眼中有惊有恨有悔有怨,作为赵含国的傀儡,在白云国的这些日子怕是她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对…”

她只说了这一个字,不知她是要说对不起或是什么。一字过后,她嘴角渗出一线黑血,伏地而亡。

罗傲用锦被抱住翠娘的尸身,将她放在马车一边并不声张。

小床里的罗浪后知后觉,仿佛刚刚感觉到母亲离开,是啼哭不住。

罗傲将罗浪抱在怀里,姿势十分熟练:“浪儿,爹爹对不起你,你别怪爹爹,这可能是罗家的命,有子无母。”

说着,他又想到“万里无白云”那句话,神情隐隐显出一丝悲凉。

人马已近博尔塔拉,派出去的斥候相继传来查探的消息。

“报,国主,离博尔塔拉还有十五里。”

“报,前面有江左军的人马。”

“报,离博尔踏踏还有十里。”

罗傲点了点头,双手一握,似是在积蓄着什么:“到了,终于快到了,和罗涛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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