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宫之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装,也快速的跟了进去。
十八阁,贵为王与臣的议事大厅,并不是过分的豪华铺张,却又能处处体现出它整体的庄重,亮丽,细致,且别具匠心的布置。
十八阁得名于这座厅房构造的特别之处,比如:十八阁左右距离间隔正好十八步宽。而两边并排站列的人数,也正好是十八个。
靠墙的两面陈列开了十八扇风格迥异,变幻多端的屏风。
在厅里大大小小的摆放了的香炉,也恰好是十八炉。
醒人的香气,不浓不淡,却无处不在的萦满了整个屋子。
花日珩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感觉精神变得挺好的,一改刚刚的懒散。
四宫之使们,小心谨慎的在屋子来回巡视了几遍,都不见‘那个人’的踪影,对着立在中央的最里面的空**的王座,心像着不了地一样。
各人里有暗自捏着衣袖的,有不安的皱起眉头的。
“恕尔等愚昧,为何不见王呢?”北罨的军师率先向花日珩提出了疑问。
“是啊,是啊,王在哪呢?我们折腾了这么久,就是来参见陛下的,如今,人呢?这人呢?”敖贲开始不耐烦的向前质问起来。
单翟在他们的背后忽然扬起了一个奸险的微笑。
旁边的西罘少宫主,看得快吓出了一身冷汗。
爹爹说,视而不见,避而不闻。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少年慌张的躲向花日珩的身后去。
“我可不知道哦!”花日珩随意的摆了摆手。
“你不知道?是你带我们进来的,现在见不到人,你说你不知道?”敖贲挺着发胖的身子,语气不善的问着青年,激飞的唾沫星子都快溅到他脸上。
花日珩嫌弃的甩了甩袖子,无关紧要的开口:“他很忙的,今天忙这,明天忙那的,行踪难定啦!况且是你们不喊自来的搞突袭,能怨谁呢?”
“花总管此言差矣,我们四宫之主亲自拜访,绝不是无事找事的当儿戏玩的。”沉默的南詈宫主单翟终于说话了,狭长的眼睛里光亮明澈。
花日珩看了看这个老谋深算的‘娘骚’男人。轻蔑的笑着说:“哦,那这次,又有何贵干呢?”
“呵呵呵,怎么说,你也只是一个总管而已,请恕我无法奉告。”单翟阴晦的低笑。
“是……吗?”花日珩故意拖长了音节,冷笑着向他挑眉。
“野小子,你,还不够格!”敖贲跟他竖了个小尾指,鄙夷的斜视着他。
花日珩静静的垂下了头颅,衣袖中的双手狠狠的握成了拳,随即又松开了。嘴角边上弯出一抹诡异的冷酷的笑容。
闻铘剑太久没沾血气了,是不是要给他开开锋了呢?
四宫之使感觉到空气中染上的强烈杀气,不由得警备的向后悄悄移步。
“对不起,打扰一下。”如春浴风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缓和了一室剑弩相拔的气氛。
众人抬头望向大门的方向。
沐羿正用托盘端着四杯茶水,慢慢的走了进来。
“沐祭师啊!好久不见了。”北罨的军师最先回过神来,彬彬有礼的向银发青年微鞠一躬。
“军师。”沐羿停留在了花日珩的身边,看着那个斯文有礼的男人,有些许的惊讶。
他偷偷的同面色欠佳的花日珩交换了一个眼神。才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如水的模样,微笑道:“嗬……大家远道而来,一定都赶得很辛苦吧?不知道刚才和花总管谈得可投机?”
“呵呵呵……投机?”他身边的花日珩忽然冷笑出声。
“怎么啦?难道你们谈得不高兴吗?”沐羿看了看情况有些怪异的青年,又抬头看了一遍四宫之使们。
他们每个人也是面面相觑的,似乎在遮掩什么。
“沐祭师,我们当然谈得很融洽呢!”单翟谄媚的笑道。
“是吗?”
“是啊!高兴的不得了呢!”
“珩!”沐羿瞪眼,看着花日珩发泄一般的拿起他手中托着的茶水,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喝下两大杯,然后又用力的放回去。
沐羿被过大的力气震得险些没接住。
“呦,总管大人在生什么闷气呢?”敖贲幸灾乐祸的说着,挺了挺圆滚滚的身材。
“呦!谁在说话呢,口气可真臭死人了啊!连屋里的香炉都盖不过,好臭好臭!”花日珩厌恶的捂着口鼻,眼神却犀利的剜着那个惺惺作态的胖子。
“你你你……”敖贲被气得你了半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罢了罢了。珩,老毛病又犯了。”银发青年头疼的皱起眉。
“请,请问,王……王,他现在在忙些什么事?”西罘宫的少主人卜茝,颤颤巍巍的向沐羿提问着。
“祭师大人,能否告知我们,王现在在哪呢?”北罨的军师也询问起来。
“哦,是这样的。”沐羿缓步越过人群,一直走到王座的旁边,才停了下来。
四宫之使不解的看着他的举动。
只有花日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然的双手抱臂,在底下静静的观望着。
”祭师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敖贲又忍不住发言了。
“受王嘱托,在王没来之前,这里所有的事,都由我全权代理。”
“什么?”话音刚落,四宫之使都惊诧的张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花日珩鄙夷的冷哼了一声,漠然道:“怎么?有意见啊?”
“当然有意见,意见大得很!容成千逝这个小崽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的分内事交与外人,他不配啊!干脆别当这个王算了,流浪的野孩子就是不同啊,什么规矩都不懂……”
“啪!”敖贲的脸上忽然被重重的狠狠的甩一巴掌。
他稳了稳因为脑子眩晕而站不住的胖身子,木讷的摸摸了被打得发肿的半边脸,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打人的青年此时脸上正挂着狰狞而冷酷的表情,杀气腾腾的看着敖贲。
谁也没料到一切会演变的这么快,难得大家安静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也没人动弹。
沐羿紧紧蹙眉。
“你,你敢打我!”被花日珩恐怖的气场震慑住的东罻之主,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吐出这一句话。
花日珩冷冷的笑着,缓缓的靠近了他:“听着,谁要敢再说一个字对他不敬的话,下次,我就用闻铘直接砍了他!”
敖贲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虽然心里畏惧的眼前的这个随时都能化为修罗的青年,但是自己始终是一宫之主,不可以在众人面前丢了应有的威严,勉强支撑着圆滚滚的身子,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你敢以下犯上,不懂尊卑的野东西,想必你的主人也好不到哪去!”
“你说要谁懂尊卑了,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笑话啊,好好笑,笑死爷了……”青年忽然反常的大笑不止,虽是在笑,却比之前要杀人的模样更令人不安。
卜茝少年恐惧的向后慢慢退缩着,他的心脏快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
单翟只是静静的察看着,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如果能忽略他眼底的精光。那像一条贪婪的毒蛇般,时刻在等待着最佳的捕食机会。
北罨的‘军师’倒是真的很淡定,平凡无奇的脸上,没有惊恐也没有惊喜,像平常一样,看不出他的真正用意,所以这种人,才是最应该提防的人。因为你永远看不明白,他的剑锋将指向何方。
沐羿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前的状况岂是用‘错综复杂’四个字就能形容的,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加的举步维艰。
花日珩笑着笑着低下了头,就没了声响,气氛也显得更诡异了。
敖贲不自然的抽着眼角,豆大的汗珠,一颗连着一颗的无声落下。
花日珩扬起了头颅,碧色的眸子染上了肃杀之气,他慢慢的开口说道:“你在说一遍!”
“野东西。”说出这句话后,敖贲感觉呼吸开始不顺畅了。
“好,非常好!”青年的表情又换回了平常的嬉皮笑脸型,缓缓的抬起了衣袖,碧色的眼眸深沉了下来。
“噼里啪啦!”陶瓷摔了一地的声响。
“啊!”过度紧张的卜茝捂着耳朵跪坐在地上。
众人闻声望去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传来的破碎声响的地方。
沐羿温和的笑了笑,微微向大家赔礼道歉:“对不起,一时手滑!”
敖贲顿时松了口气。
“沐沐!”花日珩不满的瞪他。
“珩,话说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银发青年轻轻击掌,温和的笑容像清风一般,飘散了一室。
“我才不信!”
“是吗?我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的,可惜了……”沐羿假装失望的摇了摇头,从王座的旁边走了下来。
“什么秘密?”花日珩眼神亮了亮,顿时提起了兴趣。
“既然是秘密,就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讲了。”沐羿继续温和的笑着,故意调足了他的胃口。
“你骗我的。”花日珩不信任的看着银发青年。
“虽然不能讲,不过……”沐羿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大家虽表现的很低调,但是神情里还是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沐沐,你到底要说什么啦?”花日珩最讨厌别人欲言又止的卖关子,不耐烦的嚷嚷道。
“不过,是关于‘他的’事哦!”
“哇!真的吗?”花日珩一挥衣袖,收敛了动作。
“如假包换!”银发青年镇定而认真的回答。
四宫之使的眼神里隐隐有了兴奋的光彩。
花日珩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情绪激动的一把扑了过去,拽住沐羿的双臂使劲的摇晃着:“说吧,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沐羿温和的笑着,冲着花日珩轻轻的眨眼。
青年意会到了什么,慢慢的停下了动作。
“把耳朵附过来。”沐羿对着他说,眼睛却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
“嗯?”
沐羿在花日珩的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花日珩瞬间瞪圆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四宫之使们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各施其计,就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神情纠结的拧了起来。
“沐沐,我错了,真的错了……”花日珩突然换成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好啦,好啦。”沐羿拍了拍他的后背,试着安慰道。
“那个,两位大人,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大家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单翟看似好心的开口,只是眼里的精光和嘴边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是啊!是啊!”西罘宫的少宫主卜茝,纯真的点头附和着。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