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托付

茅屋最上面的一间房门一只紧闭,白须老者伸手一触,周围空气一阵波动,解开了禁制。骆夜进去一看,屋内已经积满了尘土,布着一层天道宗独有的禁诀,禁诀的中心在茅屋西边靠窗的地方,那里有一张桌子,上面留了两件东西。远看过去,是一个木匣和一块玉诀。

骆夜解开禁制,上前走到桌子旁边拿起玉诀,玉诀只有半块,上面纤尘不染。在满屋的灰尘之中,玉诀晶莹通透,显得格外的夺目。玉诀用一根细绳子吊住,上面刻着一个“落”字,并没有其他显眼的地方。

以前陆青崖从未提起过有关玉诀的事,他留下的答案就肯定是匣子里面,甚至藏有他的苦衷和对变故的解释。骆夜头脑之中一阵紊乱,正待要打开,白须老者出声阻止道:“雷泽之中有两凶两奇,两凶事指穷奇和鬼车,两奇中有一种叫幻蜃,能够读取保存脑海中的记忆幻象。匣子里面的可能就是幻蜃,你打开匣子的时候一定要全神贯注。若是心神不宁,纵然得到了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骆夜长吸一口气,静下心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陆青崖变得如此谨慎。虽然他口中从未说,但自始至终都不相信陆青崖会变得如此冷漠。伸手把匣子一掀,一道白光直冲向面门,骆夜只感觉到脑海中一阵眩晕,等到清醒之后细细思索,什么也没能想起来。难道刚才是自己心神不宁才导致什么都没有见到,匣子里面已经是空无一物,里面居然布设着天道宗独特的封禁法诀“锁龙禁诀”。“锁龙禁诀”极具有针对性,对非人异族具有很大的约束;相反的是对人的危害却是微乎其微。陆青崖把匣子中的东西看的极重,才会设有多重禁制。不但是对托付之人的放心,而且说明那个人的身份并非与人同族,才会设下如此特殊的禁诀。

骆夜暗恨自己心急,竟会这样与陆青崖的交待失之交臂,失望地拿起玉诀走出房门,也不知道是怎样,浑身筋骨阵阵抽搐似的疼痛。

远处林中传来一阵阵猛虎似的的咆哮声,两道人影驭剑迅速飞来,舒少正扶住浑身是血的元韬,一见到门外的妖妖就怒骂道:“你这妖女分明指的路是绝路,哪有什么鬼山。”楚落霜也背着双目紧闭的上官羽衣,骆夜走上前去扶住。上官羽衣身上并无伤痕血迹,身子滚烫,人也沉睡不醒。楚落霜疲倦地说:“她好像是病了,也不知道怎么地,忽然就一直昏睡着。”

贾休也赶出来接手扶住元韬,舒少正给元韬灌下一颗丹药,才安静地躺下。骆夜看着沉睡不动的上官羽衣,想起平日里就数她最是活泼,更是心烦意乱。妖妖也在旁边跟着叹气:“我早说她气血不畅,会生病的,她又不听。”

舒少正本来极累,躺靠着休息,一听这话反倒惊醒起来。“小师妹若是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看在她无心之过上放过她。”言外之意却是妖妖暗中下了手脚。妖妖一听,气得又急又怒道:“你这家伙怎么比我傻哥哥还

傻,居然怀疑我会害她。我要是想害你们,早就把你们指引到穷奇和鬼车那里去了。”

楚落霜紧闭双眸,“若是猜得不错,两日之间追赶我们带翅的飞虎就是穷奇。”

“你们…还真的遇上了。”妖妖惊讶得表情不似伪装,“傻哥哥,你不会相信我会他们吧。”骆夜知道妖妖虽然精灵古怪,既能对白须老者不甘示弱,那么掌握的力量肯定要不容小觑,要致他们与死地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若不是她,她怎么会预知上官羽衣生病。更重要的是,妖妖和白须老者的来历一直没有说清,妖妖更无帮助他们的理由。

妖妖见他不回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你也不信我是不是,你就是个大笨蛋。”转身冲出了房门,骆夜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也追赶上去。妖妖跑到溪流边的大头上放声大哭起来,哭音中的伤心失望让听者难过。骆夜犹豫了下,“妖妖,我没说不相信你。”

妖妖的哭声顿止,拉过骆夜的衣袖擦干眼泪,破涕为笑,“真的吗?”神情转变之快,让人为之侧目。骆夜看着她雨雾朦胧的泛红双眼,心头一酸,“真的。”

妖妖盯着他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地说:“我母亲都不相信我,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要一直一直相信。哪怕是我骗你,你也要相信,也只许让我一个相信。以后如果哪个女人敢欺骗你,妖妖一定会让她永堕地狱,万世不灭,受尽轮回之苦。”妖妖表情非常肃穆,语气如同施号发令。骆夜被她君王般的威压气势惊住,话音一落,又变得和之前一样天真烂漫。

“那你知道怎么治好她的病么?”骆夜醒过神来,想了想问道。既然不是妖妖下的手,以她能预知的本领,即使治不好她的病,也肯定能有法子让她醒来。

妖妖装的像一个老头一样,摸摸下巴,“小羽衣气血不畅,阴气郁结,全身滚烫,脉象紊乱。怕是在雷泽之中惊讶过度引发的,但是这也只是一个诱因。她心虚气塞,身体应该还有还有其他隐疾。这是都是病理所致,又不是伤及肺腑,震动丹田玄胎,吃再多补元气的真元丹也没效。我对岐黄之术不甚精通,要救她也不是难事。”官羽衣平时看起来毫无病样,也从没说过自己有隐疾在身。骆夜只有等她清醒过来再问她。

雷泽之中善养天材地宝,但多有凶猛妖兽看护。妖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各种草药让骆夜煎熬药水喂上官羽衣服下,不出两天就渐见起色。

骆夜守到下半夜,上官羽衣的高烧已经开始消退,又给她喂了点水,才安静起来。不一会就梦呓起来,“土豆,我的土豆…”骆夜忽然想起她买的那只三眼兔子,兔子早已经在化蛇巢穴的时候就丢了。自己给她取名“土豆”,当时上官羽衣还嫌这名字极为难听,改名叫“雪红”,没想到梦里还是听从了自己的名字。梦呓了几声,上官羽衣又接着沉沉睡去。罗骆夜觉得无聊,翻开陆青崖留下的那半块玉诀仔细观看,在昏黄的油灯

下,玉佩光彩四溢,却看不出有任何奇特之处。“骆师弟,你出来一下。”骆夜一抬头,看见楚落霜明亮锐利的眼光盯着自己。

两人轻声走到溪边,没等骆夜问明原因,楚落霜已经伸出手掌,“能把它给我看一下吗?”她刚才也看见了骆夜手中的玉诀。

骆夜迟疑了一下,把玉佩递过去,晚上并无任何月色,房中的灯火只能映出隐约的人影。骆夜递出的手无意中触及到楚落霜略带冰凉的柔软掌心,心下怦怦直跳,一紧张玉诀没塞到她的手上,反而掉落在地。赶忙去寻找,楚落霜也俯下搜寻,黑暗之中,两只手又摸到了一块。愣住之后,两人都不敢轻易动弹。骆夜放开玉诀抽回手,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黑暗之中也看不出楚落霜的表情,她轻捏着玉诀,明悟道:“当时我还诧异你为什么想来雷泽,这才是你来的目的,他也来过吧。”楚落霜口中的他显然是陆青崖。“他没留下什么话么?”

骆夜想起匣子中的幻蜃,陆青崖留下的印记会那样被自己失去,倍感难受。“没有什么话,只得到这块玉佩。”谷野说他来了雷泽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里面的变故如果陆青崖想说,答案肯定就会留在这里,但他什么都没有得到。每想到这里就懊恼,全身上下都有说不出的难受,有如痛入骨髓一般。“在烟霞峰听人说,青崖是来这之后才变了的,想必雷泽与他多少有关,就向来看以看。”

楚落霜幽幽说道:“你始终是相信他的,想必白恨天说的就是他了。”

“白恨天?”骆夜反问道。

“就是那个白发长须的老人,他私下里见过我一次,不过却变成了个弱冠青年。他说他听人说起我过,说起的人怕就是陆师兄。”楚落霜大方说道。

骆夜无意中想起妖妖说他是个好色的大虫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些。“青崖留下的东西就是托付让他交给我,又设了几重禁制来防范,怕就是为了防白恨天这人。以他的神通,师兄断没有可能威胁得到他,他也未必与师兄又交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托付给他?楚师姐要小心防范。”

“白恨天能弹指断流,变换外貌也不是什么难事。与他同在一起的妖妖肯定也不简单,如果白恨天是为了受人之托、掩人耳目才使手段留下你。妖妖为什么偏偏会和你那么亲近?”楚落霜征询骆夜的想法。

想到妖妖的狡黠可爱,骆夜总觉得怀疑她于心不安,除了捉弄自己,她也并没有任何伤害别人的意思。“这条小溪离我们遇到封子刀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但是封子刀肯定没有发现这里。以他的倨傲,要是发现了这里肯定会闹出事情,要么是赢,以白恨天的手段,没有任何可能;要么就是输,白恨天厌恶外人,估计会直接把他砍了。既然能瞒过敏锐的封子刀,想要瞒过我们也是轻而易举。”

骆夜恍然大悟,“让我们发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专门在等候我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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