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二(1)

奕宸和东泰走后,陈二喜领着太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沐婉芙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太医给奕渲医治。

宫女们一盆又一盆的将污水端出去、换了清水进来。沐婉芙看着暖阁内的一切:如果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奕渲就该毒发身亡了,只要在他驾崩之前拿到立嗣的诏书,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圣母皇太后的宝座。虽然进宫那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日,既然历史的舞台将她推倒了风尖浪口上,她也只有顶着风浪继续前行了。

永珎是为了保他性命才死的,所以这圣母皇太后的位子一定是她的。

因着皇后还未回宫,所以六宫暂时由沐婉芙领着,负责为奕渲诊治伤情的是太医院的院判孙大人,身旁的小太监轻轻为他擦了擦汗水,那孙太医为奕渲上好了草药才到沐婉芙的身边复命:“贤妃娘娘,经微臣和几位同僚的极力救治后,总算是为万岁爷止住了伤口处的毒性。所幸那刺客不谙西域诸毒的毒性,所用之量也甚为有限,万岁爷这才洪福齐天、暂时无性命之忧。稍后微臣还会再开上三副散毒的汤药与万岁爷服用,具体什么时辰服用微臣会一一的交待娘娘,望娘娘按时服侍皇上服药。”

“散毒汤药?”沐婉芙不动声色地问着。

孙太医恭敬地答话:“是。万岁爷体内的毒性暂时压住了,可余毒还未除尽,身子也十分的虚弱,若是十二个时辰内不将这些余毒除尽,万岁爷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还望贤妃娘娘慎之又慎才是。”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煎药吧。皇上这儿有本宫看着了,短时辰内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沐婉芙心中已经有了数。

“微臣遵命!!”

孙太医应了是,躬身退了下去。偌大的暖阁内重新归于平静,沐婉芙坐在奕渲的床边,看着他略显苍白的侧脸:这个男人这几年给予她的只有痛苦。若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走上今日这条路;若不是他,自己一副容貌怎会被毁,若不是他,一切的一切都会和现在不一样。是他亲手毁了自己所有的幻想。

往地下的飞龙逐凤香鼎内加了两勺薄荷香,沐婉芙又重新坐回了床边,等待奕渲醒来。

“珑儿……珑儿……”**的人眉头深锁,极痛楚的样子,“别离开朕……别离开朕……”

至始至终,他爱得都是那个女人。想到这里,沐婉芙心头忽然涌上莫名的恨意。

“珑儿……珑儿……”

沐婉芙起身替他掖了掖被子,忽然被他牢牢的钳着手腕。“珑儿,别再离开朕了,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他尚且还有可以追溯的梦,自己呢,连做梦的机会都被剥夺了,记忆留给她的就只有支离破碎,尔虞我诈的分崩离析。

“珑儿……”

还不等沐婉芙去叫他,奕渲已经自己从梦中惊醒了,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沐婉芙取了帕子替他擦了擦汗珠,“皇上小心身子,您身上的伤还没好了。”

看见沐婉芙面无表情的脸,奕渲一脸的自责和愧疚,“我们的珎儿……”

“皇上,珎儿并没有怪您。珎儿自小便体弱多病,或许此番离开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若真要去辩谁对谁错,那只能说:他,不该生在帝王家。与其日后让他承受更多的痛苦,倒不如让珎儿早些解脱的好。”沐婉芙平静地说着,漆黑的瞳仁如望不见底的湖水一般。

奕渲有些诧异沐婉芙此时的平静,“你一点也不恨朕?”

沐婉芙深深地叹息,起身去给奕渲到了杯茶,“臣妾恨又能如何。孩子都已经死了,难道杀了整个荣安公主府的家奴就能换回珎儿的性命。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臣妾再恨也都是惘然,何必再为自己寻这些烦恼了。”

暖阁外,陈二喜领着孙太医端了配置好的汤药进来了,沐婉芙用余光瞥了眼他们,随即起身去接过漆盘,“你们退下吧。皇上刚醒没多久,你们在这里也只会叨扰皇上歇息,有事本宫自然会叫你们。”

陈二喜看了沐婉芙一眼,才领着孙太医退下了。退出暖阁的同时,又吩咐守在养心殿外的侍卫内监们一一退下。

将药碗放在暖炕的案几上,沐婉芙拿了个软枕让奕渲靠着坐了起来。正如太医刚才所说,奕渲此时还很虚弱,只有在十二个时辰内分别将散毒的汤药依次服下才能保住性命,同时除尽体内的余毒。

沐婉芙背对着奕渲,端起了御用的万寿无疆瓷碗缓缓开口:“皇上,臣妾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若是今日不问出来,臣妾死也不能瞑目。”

“今生,朕亏欠你们母子这样多。只要只是想知道的,朕一定都告诉你。”

唇边的冷笑一闪而过,沐婉芙端着汤药站在原地,“臣妾只想知道,这些年来,皇上的心中究竟有没有臣妾的一席之地?臣妾为了营救皇上,甚至牺牲珎儿的性命也再所不惜,皇上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我们母子,那皇上是否想过过继一名皇子到臣妾的名下,然后再择日立这个孩子为皇太子。”

“为什么连你也盯着皇太子的位子,朕原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还未说完,奕渲便已激动地咳了起来。

“为什么??”沐婉芙的脸上有轻蔑的冷笑,“皇上您居然问臣妾为什么?”

“那皇上为什么不问问您自己,臣妾为了您都做了些什么?难道这圣母皇太后的宝座不应该是臣妾的吗?”因为言语有些激烈,碗里的汤药洒在了沐婉芙的手上,“方才太医告诉臣妾:您要在十二个时辰内分别服下散毒的汤药,否则您便会有性命之忧。既然皇上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臣妾,那臣妾也是在没必要再为皇上做什么了不是吗。”

沐婉芙手微微一斜,药碗里的汤药瞬间没入了地毯内。

“你……”

沐婉芙笑盈盈地望着奕渲,一字一句清晰道:“皇上,您想说什么?说臣妾是个毒妇??您为什么不说说您自己都做了什么。您在宫外遇袭的时候,是谁奋不顾身的替您挡下了致命的那一刀?可是当荣安公主安排了婉妃那个贱人故意去引诱您的时候,您何曾还记得为您挡下一刀的臣妾。您让那个女人进宫,让她爬到臣妾头上来作威作福,您说臣妾会让那个贱人好好的活着吗?当您得知婉妃那个贱人死了,你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尽管您是将计就计的便宜了荣安公主和臣妾,难道您敢说您从来没在乎过这个女人?臣妾在您心中连个低贱的婢女都不如,您说为什么还要事事处处的为您着想。”

“不过,臣妾可比皇上要念旧多了,臣妾会让您舒舒服服的赴死,绝不让您有半分的痛苦。皇后娘娘他们还未回宫,如今六宫的主事是臣妾,到时候等顾命大臣们都赶到后,臣妾只要把皇上亲口让臣妾写下的朱谕交给他们。皇上您不妨替臣妾猜猜,这第一个会反对的是谁。”

顿了顿,沐婉芙才问奕渲解开了答案:“臣妾知道,六额驸一直都在向您进言,让您早些处置了臣妾永绝后患。若臣妾是您的话也会这么做的,可您却舍不得,所以才留下了臣妾这个祸害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您放心,等您大行之后,臣妾第一个便将这个忠心耿耿的奴才送去阎王殿继续伺候您。”

奕渲似乎已经猜到了会这样的结局,“朕也有一个疑问。卉蓉和玉琦是怎么死的,还有朕的身世你是怎么知道的。”

“乌雅卉蓉那个贱人早就该死了,难道皇上不觉的吗?”沐婉芙紧握双拳,无比轻松的说着,“臣妾能容她活那么久,她也应该知足了。臣妾早就告诉过她: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占据上风,同样的也不会有人一辈子都要屈居人下。自从臣妾被贬去乐寿堂的那天起,臣妾就已经没有了心,要想在紫禁城内立足,靠得不是美貌和皇上的宠爱,臣妾靠得是手段。铲除宫中的异己,将可能成为敌人的对手成为自己的盟友。臣妾一路走来,便是这么做的。”

“臣妾还记得乌雅卉蓉临死前所说的话:她说她当年真该一刀杀了臣妾,而不是只毁了臣妾的容貌羞辱臣妾那么简单。不过臣妾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复仇的机会,所幸臣妾还给她留了个全尸,跟她的愚蠢相比,臣妾可比她高明的多了。”

“还有锦妃。”沐婉芙瞥了眼脸色更为苍白的奕渲,“其实她本不该死的。怪只怪她太自作聪明了。她以为抓住了臣妾的把柄就可以将臣妾扳倒,皇上您说这样的人臣妾能留吗?那些巫蛊其实是臣妾让人埋下去的,既然她会给臣妾下套,难道臣妾就不会让她也掉进臣妾的陷阱里。若不是太后当时病下了,臣妾真是那她一点法子都没有呢。”

“输的人未必输在她心计不足,赢得人也不见得有多光明磊落。没有谁天生就狠心绝情,只有被伤透了心才会做出反击。”沐婉芙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皇上,如果不是她们想要臣妾的命在先,您认为臣妾会要她们的命吗?”

“咳咳咳……咳咳咳……”奕渲手中的茶盏也闷闷的摔在地毯上,“你倒是…对权谋之事烂熟于心了…”

奕渲剧烈地咳着,床边缠枝波斯菊地毯之上已染了点点猩红,仿佛严冬时才盛开的红梅,妖娆多姿。沐婉芙再不顾奕渲,走到暖阁的书案前,饱蘸了朱砂的御笔缓缓在御笺上落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四子永璘天资聪颖,福慧双修,朕心特许。现立皇四子为皇太子,尔王大臣等何侍朕言,其同心赞辅,总以国计民生为重,无恤其他。因皇太子生母钮祜禄氏早逝,故将皇太子过继给福泰宫贤妃沐氏抚育,尔等不可异议。着派协办大学士、一等承恩公瑞祥、郑亲王奕宸、六额驸杨晟铭、军机大臣孔辉、董孝成、穆廷溪为顾命大臣,专责辅弼。”放下御笔后,沐婉芙一字一句念与奕渲听。

“皇上身中剧毒,根本无法亲自写下诏书,所以命臣妾代劳,将朱谕一一写下再加盖皇上的宝玺,如此臣妾才能名正言顺的登上皇太后的宝座。”沐婉芙拿着手中的谕旨,款步走到奕渲的床前,轻轻地按了下紫檀木架子床里暗藏的机关,奕渲御用的丰德宝玺立时从暗格里送了出来,“皇上,臣妾罪该万死。”

“陈…陈二喜…那个奴才……”

沐婉芙握着奕渲颤抖的双手拿着玉玺缓缓盖向谕旨,“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善待诸位皇子、皇女,也会好好的照料皇后等人,您就放心的去陪仁惠皇贵和早夭的三阿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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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儿说夕颜的第一个结局写的不过瘾,所以夕颜今天补上第二个不同的结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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