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玛瑙之秘

沐婉芙生下六阿哥后,太后和皇上迟迟没有赐名这让宫中众人不免多家揣测太后的用意。六宫众人不免议论,是不是沐婉芙因得罪了蓉皙皇贵妃,所以才会故意被太后冷落,连着孩子也一起被冷落。当然,这些话是绝不会当着沐婉芙的面说的,只是私下议论一番罢了。

锦妃与沐婉芙带着六阿哥走到慈宁宫的甬道时已是香汗淋漓,沐婉芙不过意让锦妃这么辛苦,略含歉意道:“天气这么热,还让姐姐这样受累,妹妹心中确实有些过意不去,还是让乳母来抱吧。”

巧儿取出丝帕替锦妃轻轻擦去额间的汗珠,锦妃小心地抱着六阿哥说着:“不碍的。永璘小的时候我就甚少抱他,如今那孩子更是淘的利害,整日像个泥猴子似的,让我看着就闹心。可不比的六儿这般乖巧安静。”

锦妃与沐婉芙抱着六阿哥边走边说也快到了慈宁宫外,魏明原本在宫外吩咐着粗使太监一些事情,见沐婉芙和锦妃已经越走越近忙带着身后的两名内监迎了过去,“奴才给六阿哥、锦妃娘娘、禧妃娘娘请安,六阿哥吉祥,二位娘娘吉祥。”

“免了吧!公公的嘴巴还是这么甜。”锦妃唤了魏明起来,慈宁宫内隐约的有鼓乐声,想必是叫了南府的戏班子过来唱戏给太后解闷。

锦妃瞧着宫里的动静,又瞥了眼有些为难的魏明故意道:“看来老佛爷今日心情不错呢。”锦妃故意道了句,“禧妃娘娘这几日恢复的不错,所以便想着带六阿哥前来给老佛爷请安,小阿哥这十多日都没见过皇阿奶了。公公还愣着干嘛,赶紧在前面带路吧,这么大热的天,魏公公难不成还想让我和禧妃娘娘还有小阿哥站在外面晒成红虾米吗?”锦妃顾自说着,便要往宫里去。

魏明忙拦了锦妃道:“锦妃娘娘,可不是奴才胆大包天在这儿拦着您和禧妃娘娘还有小阿哥,只是老佛爷有交代,说……”

“说什么?”锦妃与沐婉芙皆等着魏明接下来吱吱呜呜的下文。

巧儿见状忙上前递上了银两,锦妃拿过银两笑盈盈地正要递给魏明,魏明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讨饶道:“二位娘娘别再为难奴奴才了,一切都是老佛爷交代下来的,奴才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奴才恳求娘娘,别在为难奴才了。”

“公公这是什么话,您可是姑母身边第一得力的大总管,怎么现如今连你也这样畏首畏尾起来了。有什么话公公不妨直说,不必再这么遮遮掩掩的了,这样反倒让人觉得不舒服。”锦妃默然地将银两收回,没好气地吩咐他。

毕尽沐婉芙也在场,若是直接明了的说是因为讨厌沐婉芙和她生下的六阿哥不见他们,这无疑是公然得罪沐婉芙,太后也不会放过他的。

“锦妃姐姐这是何必了,人家魏总管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您怎么还是听不懂呢。”远处款款走来的瑃嫔沈芳身着桃红色并蒂莲单袍春风得意的出现在沐婉芙与锦妃的面前,“禧妃娘娘是与皙蓉皇贵妃生前唯一结怨的人。老佛爷最看重的便是皙蓉皇贵妃的娘家,皙蓉皇贵妃就这样突感风寒暴毙宫中,接着又有人出来顶罪,老佛爷不是傻子,难道某些人以为自己真的做的很天衣无缝吗?”

沐婉芙强忍着怒气,瑃嫔一眼便瞧见了乳母怀里的六阿哥,故意道:“哟,这就是六阿哥吧。听说小阿哥生下来也有十多日了,可是皇上和老佛爷迟迟也没给赐下名字;自己不要脸面也就罢了,还连累孩子也跟着你一起在宫里没名没分的活着。我若是禧妃姐姐啊,还不如抹了脖子来的痛快呢。”瑃嫔故意激沐婉芙,。

“瑃嫔,你最好注意自己在宫中的言行举止。禧妃再怎么说也是两个孩子的生母,妹妹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主而已,本宫虽然没有协理后宫的特权,却也能置你个忤逆犯上的罪责,你最好是想清楚了。”锦妃一步步的逼近瑃嫔,不客气道:“我钮祜禄玉琦也绝不是好欺负的,太后是我的亲姑母,你以为你一个外人能在她的面前得意多久,等你到了失宠的那一天,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呢?”

魏明见她们三个人这样一直僵着,便上前劝阻道:“三位主子,老佛爷难得这几日心情不错才叫了南府的戏班子唱曲解闷,还请三位主子……”

“这里何时轮到你这个奴才在这里多嘴了!”沐婉芙冷冷地呵斥着魏明,拿出了她禧妃应有的气度看着在自己面前叫嚣的瑃嫔,“本宫道是谁了,原来是一个斗败的公鸡还敢在本宫的面前如此叫嚣。老佛爷这几日一直不肯见本宫,不过是想着仙逝的仁惠皇贵妃和三阿哥罢了。瑃嫔你才进宫没多久,也难怪你不知道这段往事了,不过本宫却有的是时间继续等老佛爷的接见。本宫如今有灵素和六阿哥在身边抚育,而妹妹你呢,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宫的面前炫耀?就凭老佛爷口中的那个梦境,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护国福星吗?”

见瑃嫔一时语塞,沐婉芙依旧展颜笑道:“既然妹妹这么闲,姐姐倒不妨给妹妹一些忠告。宫中最最忌讳拜高踩低的人,妹妹今日是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若是来日本宫扬眉吐气地出现在妹妹的面前,瑃嫔妹妹你准备以何种颜面面见本宫这个姐姐了?”沐婉芙抬手为瑃嫔理了理迎春髻上的瓜瓞绵绵垂丝步摇,“老佛爷何时说过是因为皙蓉皇贵妃的事情迁怒本宫了,妹妹这么公然假传老佛爷的口谕,试问你有几个脑袋担这个罪名啊?”

瑃嫔并没有被沐婉芙的言语所吓住,急急道了句:“你不必用这些吓唬我,我才不怕你们呢。今日我可是奉旨前来陪老佛爷听戏的,可不是来听你们废话的。”

“啪!”

“僭越犯上的东西!!”沐婉芙的耳刮子响亮而干脆,让瑃嫔白皙粉嫩的脸蛋儿立马印上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慈宁宫外没头没脸的乱嚼舌头,诚心作死是吗?魏总管,你还不请瑃嫔娘娘进去听戏,你这个慈宁宫的大总管也不想当了是吗?”沐婉芙不怒自威地看向魏明。

魏明在宫中是个明眼力,知轻重的奴才。如今沐婉芙诞育了皇子,而瑃嫔不过是暂时的得宠罢了,谁是真佛、谁是泥菩萨他心里一清二楚。见瑃嫔气得发怔,他便从旁提醒着:“瑃嫔娘娘,老佛爷、皇后娘娘和其他的主子都在宫里了,您该不会是让老佛爷和皇后娘娘她们都在宫里等您一个人吧!”

不远处,裕嫔、静嫔、祺嫔、福嫔、良嫔、祥嫔等人也都结伴前来,瑃嫔知道再这么闹下去必定没什么便宜可讨,便也讪讪随着魏明进了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往宫里去了。

锦妃见沐婉芙身子气得发抖,也连忙好言劝道:“妹妹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呢,今日的事情魏明那个奴才必定会传给老佛爷知道的,妹妹这么做得不偿失啊。”锦妃有些不值地劝了沐婉芙几句。

“反正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了,今日索性丢尽了也无妨。瑃嫔这个贱人我早就该给点颜色给她瞧瞧了,今日索性就撕破脸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呢。”沐婉芙的眸中似有泪水在打转,从乳母的手中抱过了六阿哥对锦妃道:“锦妃姐姐还是进去听戏吧。老佛爷既然不愿意见我,想来也是心中怒气未消,我此刻也不便进去惹她老人家不高兴。我带着六儿就先回去了。”

“哎,妹妹……”还没等锦妃去拦下沐婉芙,沐婉芙已经抱着孩子走远了。

良嫔、福嫔等人远远瞧着,不免低声道:“那不是禧妃娘娘吗?老佛爷心中的怒气未消,如何肯见她们母子。阖宫都知道禧妃产子非但不封赏还遭老佛爷不待见,如今连瑃嫔那样溜须拍马的小人都可以对她不敬,也难怪禧妃会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静嫔本就与沐婉芙不睦,现而今她的靠山蓉妃殁了她在宫中再也得意不起来了,所以时不时也会与福嫔、祺嫔、良嫔等人拉近关系,套个近乎什么的,只是众人都知道她是风吹两头倒的墙头草,也都不大愿意搭理她。简短的议论后,良嫔等人已走到了慈宁宫外,与锦妃一一问了安,众人这才由内监领着进去了。

五月的紫禁城因为蓉妃的事情变得格外yin霾,沐婉芙更是因为蓉妃的事情故意被太后冷落着,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实则波谲云诡,深浅难测。

在慈宁宫受了极大侮辱的沐婉芙回到宫中却是出奇的平静,宝娟等人皆以为沐婉芙要大发雷霆一番,不想只是温语吩咐了万氏几句,让她这几日多加注意为六阿哥避暑、让她切勿贪凉,饮食上也要小心谨慎。

万氏一一听着,待沐婉芙将一切交待完,这才跪安带着六阿哥回了阿哥所。

万氏出去时,恰巧绣鸾绣凤呈上了茯苓羹、**冻、翠梅糕、芙蓉松饼并一样豆沙千层酪,宝娟亲自接过点心奉在沐婉芙的手边,体贴到:“主子,您用些点心吧。”

沐婉芙面无表情的理了理衣袖,问着:“暗夜回来了没有?”

“还未回来。”宝娟如实的回答。

宝娟的话音刚落,暖阁里已有轻轻的脚步声落下,暗夜穿过玛瑙珠帘笑着走了出来,“娘娘今日在慈宁宫外受了那么大的屈辱,该不是想找奴婢来出气的吧。”

“本宫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当年伺候惠妃的那些奴才们可都还能找到?”沐婉芙心急的语气显然说明了一切,既然太后让她这般受辱,她也绝不会让她安稳舒坦。

暗夜倒也不急着答话,见桌上有糕点便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绣鸾绣凤也知道她素日的脾性,也等着她所查的结果,只听暗夜缓缓道:“当年伺候惠妃的奴婢、太监、包括给惠妃接生的稳婆和嬷嬷们这几年遣散的遣散,过世的过世的,如今宫中几乎再也没有这些人的踪迹了。就连当年给惠妃接生的李太医也于几年前告老还乡了。”暗夜边吃边饮着盏中的茯苓羹,“有人既然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件事情,当然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让我们去查。”

“这么说便是没有任何线索可循了?”沐婉芙有些不甘心地反问暗夜,脑中忽然闪过刚进宫时曾在淳妃的永和宫外见过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本宫记得刚进宫时曾在永和宫外见过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她说是淳妃授意她在惠妃的饮食里下毒,所以惠妃才会郁郁寡欢的逝世。本宫记得淳妃当时甚为慌张,只匆匆吩咐宫里的奴才将那个宫女带了下去。怎么连你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你也说了是刚进宫的时候,淳妃是很等人物,怎会让那样胡言乱语的疯子留在身边随时给她带来危险。若是她还把人留着等着我们去抓的话,那她还是与蓉妃齐名的淳妃娘娘吗?”暗夜无情地从头到脚泼了沐婉芙一身冷水,“不仅如此,今朝的新科状元杨晟铭杨大人似乎也开始疑心了皙蓉皇贵妃的死了,听闻他今日还像刑部的仵作询问了一些情况,想必都是与蓉妃之死有关的事情。如今看来你不仅腹背受敌,还要想法子来应付那个傻瓜。看来太后和皇帝选他来彻查此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沐婉芙疑惑地看向暗夜:“你是说杨晟铭杨大人?”

“难道除了他,今年还有其他的新科状元吗?”暗夜的声音让沐婉芙赶到彻骨的寒意浸袭全身,这个她曾深爱的男人如今竟要帮着蓉妃那个贱人来对付自己,而且还要替蓉妃翻案。

暗夜见她双拳紧握,也知晓她心中的恨意,“而且皇上似乎也没有反对此事,所以此事还得你自己出面了结才行,否则后患无穷。”

压抑了一晌午的怒气终于爆发,沐婉芙再也忍无可忍,将案桌上的点心悉数打翻:“难道他们个个都这么希望本宫被击败吗?蓉妃那个贱人果然是阴魂不散,死了还是不肯放过本宫,若是她不甘心死在本宫的手上大可以来索命便是了。本宫不得安生,她的魂魄在九泉之下也休想安生,本宫定要打得她魂飞魄散!!”

宝娟忙带着绣鸾和绣凤跪下连连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本宫偏偏不信命,那咱们不妨就斗斗看,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沐婉芙静静地看向远处坚定道,然而手中的玛瑙串珠却应声散落了一地,粒粒圆润饱满的玛瑙颗粒如珠落玉盘般轻轻崩在了沐婉芙的脚边,从其中一粒玛瑙里跌落了一条微微泛黄的纸条。

沐婉芙略感好奇,便俯身拾起了那枚玛瑙和纸条,然而在打开了那张纸条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四枚端正娟秀的簪花小楷:皇上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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